他打量她片刻，认出她的份，面无表情地点了点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个问题超过安全范围，项嘉神色变冷，一言不发。

        程晋山拉过军绿色的小扎，坐在门边，时不时勾瞧瞧外面的情形，右一个劲儿抖动。

        话音未落，又戳戳他微弯的脊背：“直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林叔“哦”了声，让她们去后面的小隔间等着，态度多少有些不近人情：“我这会儿忙得很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这几天大概是和鸡有仇，她买了份线椒炒鸡，一盒米饭，坐在角落里细嚼慢咽。

        前天好的卤鸡爪彻底入味，捡几只上锅蒸一蒸，香气扑鼻，麻辣鲜甜。

        鸡实在是一种奇妙的食材，便宜又富有营养，和不同蔬菜搭，可以碰撞出千变万化的滋味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天下班，程晋山拎着个黑塑料袋，得意洋洋地：“林叔给了斤活虾，算今天下午的工钱，明天开始正式上班！”

        隔间很小，不到两平米的面积。

        还没笑完，项嘉就撂下脸，洗干净手回屋，用力摔上门。

        中午吃的是市场后面美食街售卖的盒饭。

        程晋山快速扫干净，一边手上的汤汁，一边看项嘉收拾活虾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还想不想赚钱？”项嘉准拿他的命门，“帮工一个月工资至少两千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程晋山想起她晕血，抢先两步，用颀长躯挡住不锈钢盆里大卸八块的甲鱼肉。

        程晋山坐没坐相，站没站相，第一次这么板正，难受得要命，“啧”了一声：“麻烦！”

        项嘉捡起报纸，卷成筒状，用力敲了敲他的膝盖：“林叔喜欢规矩人，看不得别人抖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项嘉见他上，便起告辞，回店里忙活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这么多？”程晋山立刻正襟危坐。

        向来游刃有余的一个人，面对活蹦乱的生物，竟然显出慌乱的一面，双手轻轻颤抖，半晌不敢靠近。

        程晋山半真半假地回答着，人倒乖觉，见林叔手上不小心割了个血口，起袖子跃跃试：“叔，您先别急着答应，看看我活干得怎么样再说！”

        线椒和青椒不一样，长得又细又长，辣味烈。

        林叔晾了他们好半天，等到顾客渐渐散去，这才了满是老茧的手，问起程晋山的情况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样炒出来之后，你中有我，我中有你，又辣又香，非常下饭。

        切成小小的辣椒圈，和打好的鸡搅拌在一起，加少量盐，小火慢煎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到底是什么来历？

        “我知我知！”程晋山显然过各种各样的发财梦，闻言双眼闪闪发光，“我跟着林叔好好学几年，攒点儿本钱，以后说不定也能开个小店！”

        也不知哪神经搭错，又或许是难得看见她狼狈的模样，他不合时宜地笑出声，大惊小怪：“不是吧，这有什么好怕的？哈哈哈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心里却涌起好奇――

        项嘉继续给他画饼：“而且，卖鱼里面的门多着呢，什么季节进什么货，去哪里进，怎么挑鱼，怎么杀鱼……全是学问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随之而来的，是更加扑朔迷离的真相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听说您这里招工。”项嘉侧过，指了指跟在后的程晋山，“我表弟从乡下过来，想学点儿本事，混口饭吃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来到生意最红火的卖鱼摊位，项嘉压下内心的抵，对弯腰捞鱼的男人喊了句：“林叔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怪不得她一直没有报警，怪不得她理血迹的时候那么仔细，怪不得她家里的医药箱中，备了那么多常用药品。

        男人扭过，肤色黝黑，面相古板，眉心长年拧着，留下鲜明印痕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着急。”项嘉客客气气地说着，看见一尾鱼在地上垂死挣扎，被林叔又快又狠地给了一闷棍，脑袋都要敲扁，心里一，连忙转开目光。

        项嘉点点，悄悄松了口气。

        林叔给的货不错，个都大，离水半天也没死。

        一只虾在项嘉手里扑腾着，拱起腰一鼓作气蹿出老远，躺在案板上翻腾。

        回去路上，程晋山忽然问：“项嘉，你的份证也是假的吧？你原来叫什么名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一时间，许多疑问得到解释。

        程晋山自找没趣，摸了摸鼻子，没有再问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……害怕？”程晋山不确定地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