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国人的老传统，无论这一年里过得多倒霉，多落魄，到了年底，都要粉饰太平，拿出点儿花团锦簇的章程。

        二十三祭灶官，二十四扫房子，二十五磨豆腐；

        二十六蒸馒tou，二十七杀公鸡，二十八贴花花；

        二十九去理发，大年三十包饺子。

        讲究的是热闹红火，辞旧迎新。

        项嘉没有jing1力，也没有心情按着规矩一个个来，但该有的liu程不能少。

        又或者，她总得zuo点儿什么，让自己忙成陀螺，才好分散注意力，暂时忘记“寻死”这件事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是她在乱七八糟的人世里，过的最后一个春节。

        明年是虎年，对联上全是相关元素。

        憨tou憨脑的小老虎成双成对，两边堆满了吉利喜庆的祝福，好像选什么，就能拥有什么。

        项嘉挑中一对――

        左联：平安如意年年好。

        右联：人顺家和事事兴。

        横批：虎年大吉。

        年年都不好，明年也不会好。

        算了，先不想那些。

        今年没有大年三十，腊月二十八、二十九，老板特许，可以提前两个小时下班。

        到了初一、初二、初三，只需要上半天。

        项嘉拿着对联回去，一大早和好的面只发了一半。

        没办法，天气太冷，放再多酵母粉也不guan用，还得人为干预。

        煮一锅温水，将温度控制在四十度以下，面盆架上去，盖好锅盖慢慢烘一烘。

        温度太高，酵母会被tang死，太低了又不guan用。

        程晋山又蹲在卧室看电视。

        年纪小，tou发长得快，炸开的黄mao里掺杂黑色，shen上套着新衣服，表情别提多认真。

        对面人家有亲戚到访，临时关掉电视，他气得低低咒骂几声，从凳子上tiao下，伸了个懒腰。

        腰又细又长，从外套和T恤里钻出，倒不算娘，腹bu蛰伏着坚韧liu畅的肌理，一看就是经常运动。

        项嘉撞见过他zuo俯卧撑，两手撑地，闷不吭声快速起伏，肩是肩tun是tun，ting成一条标准的直线，zuo好了随时逃难的准备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过来包饺子。”项嘉和好小半盆面，招呼他干活。

        饺子面和馒tou面的和法不同，冷水分几次加入，放一点点盐，用筷子搅拌成絮状，再rou成光hua面团。

        水不能少，也不能多，少了面团太ying，多了又会粘连。

        而加盐，可以防止煮饺子的时候破pi。

        程晋山拧着眉龇着牙：“我发现你最近特别爱使唤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一副“你找死”的凶样。

        可惜，他在项嘉这儿，不ju备半点威慑力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想吃饭，就得干活。”项嘉眼观鼻鼻观心，连语气都很平，“这么简单的dao理你不懂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程晋山在旁边站了半天，看她把面团rou圆，从中间掏个dong，抻开拽断，放在案板上搓长。

        菜刀切出大小均匀的面剂子，gun进准备好的面粉里，沾了一shen白霜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不会包饺子。”他屈起食指，蹭了蹭鼻子，厚着脸pi说出短板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就擀pi。”项嘉退而求其次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拍拍手上面粉，从冰箱里拿出之前和好的饺子馅。

        白菜和猪肉已经彻底腌渍入味，你中有我，我中有你，散发着隐隐的酱香气。

        程晋山总算有进步，知dao干活前先洗手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很喜欢吃饺子，却没吃过几次饺子。

        白菜猪肉馅最好吃。

        嘴里咕咕哝哝说了句方言，项嘉没听懂。

        不过想想也知dao不可能是什么好话。

        一看就没干过什么活，两手抓着擀面杖的两端，擀起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