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这边话都没说完，那老爷子却不知是因为哪句话，竟然突然转过，看着卫燃惊喜的问，“沈班长，你是沈班长吗？你们回来了？你们啥时候回来的？仗打完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回来了，都回来了。”夏漱石先是朝卫燃递去一个歉意的眼神，随后挪到老爷子边坐下，大声说，“我们都回来了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回来就好！回来就好！我可想你们了！”那老爷子像个受委屈的孩子似的，带着哭腔问，“你们咋才回来哟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买！明天咱们就去买！”夏漱石痛快的答应了下来，耐心的再次问，“喝不喝茶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额...你好，你好，我是卫燃，就是新闻里那个。”卫燃赶紧和对方握了握手，他可没想到这次反倒是自己先被认出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一瞬间，卫燃感觉自己心都要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攥爆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路上慢！”夏漱石熟练的编织着谎言，“我们打完仗立刻就来找你了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看完就去！”老爷子说完，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电视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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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夏漱石自豪的解释，“我们这老爷子可厉害着呢，抗美援朝的老兵，还...”

        卫燃错愕的看向那个专心看动画片的老人，他没想到陈启落下了心病，没想到赵胜利丢了一只脚掌，更没想到几十年后的司号员夏川竟然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爷爷退休之后开的”

        今天他兴趣又变成看动画片了，等明天说不定又喜欢什么呢，这一天天过的，跟百变丁似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平时...平时就你自己照顾他？”卫燃看着夏漱石问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一点儿都不夸张！”

        那老爷子同样用大嗓门回应了一句，抬手指着动画片主角边的物说，“大花耗子！给我买个大花耗子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夏漱石理所当然的摊摊手，“这老爷子可有意思了，之前我都教会他怎么打王者了，过了一晚上就全忘了，前两天不知怎么着又想起来了，玩人机玩的可起劲儿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什么...什么都不记得了？”卫燃呆滞的问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喝了茶！给你去买大花耗子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对！哪吒！哪吒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再次看了眼那个专心看动画片的老人，卫燃转移了话题问，“这店是你开的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还真是你！我就说我有印象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这老爷子...”卫燃言又止的看着夏漱石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喝！”那老爷子摆手拒绝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可不，啥都不记得了，他有时候都不记得我是他孙子呢，每天早晨起来，我还得自我介绍一遍我是谁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看了眼朝自己疯狂使眼色的夏漱石，卫燃郑重的站直了，举手还了个不太标准的军礼，同样大声喊，“同意归队！入列！”lt;!--t;

        这年轻人顿时热情了不少，主动伸手说，“我叫夏漱石，我也是学历史的！华夏近代史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同志们都还好吗？”风烛残年的夏川小心翼翼的追问，“有人牺牲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阿尔兹海默病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都在就好！都在就好啊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夏川说话间颤颤巍巍的站起，努力绷直了，颤抖着将右手举到了眉峰的高度，注视着卫燃中气十足的大声喊，“报告！司号员夏川请求归队！请指示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夏漱石说话间端起手边的茶壶倒了一杯茶，稍稍抿了一口试了试温度，又换了个茶杯重新倒满递到了那正在看动画片的老爷子手边，扯着嗓子问，“爷爷，喝不喝茶？喝茶！”

屏幕上恰恰是自己当初捐赠了那张国会大厦上的红旗照片之后，接受子媒采访时的新闻截图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没有！没有人牺牲！”夏漱石继续说，“大家都好好的呢！没来的都回老队了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看完了这集咱们就去买啊！先看，看完了咱就去。”夏漱石指着电视说。

        夏漱石放下茶杯，神色如常的解释，“前些年得了阿尔兹海默病，啥都不记得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有这么夸张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夏漱石重新坐在了沙发上，“现在跟个小孩儿似的，每天的爱好都不一样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闻言，这老爷子立刻痛快的接过茶杯，像喝酒似的一饮而尽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爷爷”

        夏漱石显然误会了卫燃脸上的表情，语气平常的解释，“就是咱们常说的老年痴呆，没办法，快八十岁的人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简单的相互介绍之后，夏漱石热情的招呼着卫燃坐下来，又从冰箱里拎出了两罐冰凉的可乐，亲自帮卫燃打开之后，颇有些激动的说，“你是不知，就因为你发现的那张照片，我们专业课上的老师都特意提过你呢，还特意找了你采访的视频翻译完了给我们看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卫燃愣了愣，下意识的便想起了当初的卡坚卡，想起了那个终日里坐在书店门口的女人，想起了那个拉着自己的手哀求着帮她记住她的名字的女人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们家就我闲人一个，可不就我照顾他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