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辛如接过，同样豪饮一口，“你一直跟着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陈辛如一个人坐在寺中古树下，看着楼阁檐角的飞鸟走兽，一个人默默发呆。

        女子看着年轻公子发呆，收回目光，正要下楼，年轻公子突然开口，“黄姑娘，还请留步，我有话要说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陈辛如将酒壶还给旁边男子，“事已至此，不必再说，今日过后，我俩再无瓜葛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年轻将军抬头看去，重檐之处，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子正靠在屋檐上，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己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佛灯便是武威城中香客为家人所燃的长明灯，偶有清风吹过，千灯浮摇，如置身佛国一般，不似极乐却胜似极乐……

        罗刹之名也是口译而来，当年粗衣僧人沈归心西行之时，就曾在罗刹寺落脚，也正是按照罗刹寺内典籍的记载才规划了前往西方极乐世界的道路。

        年轻公子跪在蒲团上，双手合十，潜心求佛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女流之辈，不劳陈将军挂念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没错，就是讲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佛门，武威城城外的雷鸣山上，就有一尊佛寺，佛寺依山而建，叫做罗刹寺，据说是一位西方而来的高僧所建。

        男子入佛楼，面向慈悲，轮廓柔和，一手放于膝上，一手做平托状食指翘起的大佛像伫立正中，眯眼低眉俯瞰众生，普渡世人，佛像之下是里里外外的四层青灯，灯火恢弘如佛光普照

        旁边的女子闻之嘴唇轻摇，朱唇轻启，宛如孩童一般的脸庞发出清脆之声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个问题，陈辛如不知道怎么回答，也不会回答，如果院内的菩萨会说话的话，是不是就能替陈辛如回答了呢？

        片刻之后，一阵破空声响起，似有暗器飞来，陈辛如右手抬出，一个酒葫芦正正好好的落入年轻将军手中，里面酒水哗啦作响。

        女子身上的花香让男子眉头微微皱起，祈祷完毕，寺内沙弥敲响了暮色钟声，伴随着钟声，两人心有灵犀的同时抬头看去，九层楼阁之顶，铜钟晃动，声音入耳动听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她是我夫人，又有身孕，我不跟着谁跟着。”男子轻飘飘的说道，但这话却让旁边的陈辛如心中一阵酸楚。

        香火旺盛的佛寺内，气机也是兴盛，一位年轻公子缓缓入寺。

        男子率先开口，“敦煌一行如何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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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寺内古树参天，若是夏日，那树下绿荫深重，很是清凉。

        男子没有搭话，自顾自的说道，“她嫁我是报恩，当年若是咱俩换一下，现在陪在她身边的就是你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女子作揖离去，到了山下，走上豪华马车，淡然离去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对不起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陈辛如将手中酒壶握的很紧，男子来到陈辛如身边，一句话也没说，打开酒壶就往嘴里灌酒，豪饮一口，将酒壶递给陈辛如。

        陈辛如想安慰但不知如何开口，同属项州军的孙承山立身而起，拽着陈辛如的肩膀，咬牙切齿说道，“我到底比你差在了那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此时虽然是日光薄暮之时，但罗刹寺中依然是香客不断，罗刹寺内供奉着一尊十五丈高的大佛，和靖州佛门的立身莲花佛不同，与河西迎面佛同处一门，受西方影响较大。

        望着十四岁那年就放下豪言要娶进门的女子如今却成他人妻室，心中一阵酸涩，“对不起，孙夫人，是陈某冒昧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女子转身，眼眶微红，有意无意的挺了挺自己肚子，挤出一丝笑意，但声音却是哽咽，“陈将军，您应该叫我孙夫人。”

中盘算项州之事。

        项州百姓崇尚军伍，武威更是如此，但奇怪的是，在武威一个如此尚军伍的城池中，却是佛道盛行。

        ……

        眼前年轻少年，便是褪下军装的陈辛如，陈辛如信佛但又不信佛，每逢战后，他便回来佛寺，若是平安无战事，他便不来，有种临时抱佛脚的意思。

        片刻后，身边蒲团上一妙龄女子身着莲花长衫，作揖下跪，也是双手合十，闭眼求佛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陈辛如，我孙承山这辈子就认了你一个兄弟，可是，你却让我这辈子抬不起头。”男子死死攥着酒壶，神情痛苦。

        在寺庙门口铜鼎中烧香三柱，跨过门槛，便可看到佛寺九层楼阁的主体，楼阁九层，每层开窗九扇，共计八十一扇。

        男子惊愕，女子此举已然同自己划清界限，他想要说的话就这么堵在了嘴边。

        女子迟疑片刻，最后还算伸出玉手搭在男子右臂上，起身之后，含笑行礼，“多谢陈将军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抬头凝视坐佛，佛门之下，众生平等，人们烧香还愿，但又有多少人能真正还愿。

        年轻公子尴尬一笑，缓缓起身，看着女子艰难起身的样子，伸出右臂，就像小时候那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