住。
他想要拉他们上来。
那伸出的手定格在半空。场景仿佛回到了之前在坑边的时候:陈俊伸手,把林疏拉了起来的那时候。
陈俊望着林疏,久久地沉默着。
两个男人的瞳孔在此时对视,彼此之间有呼啸而过的冷冽的风,和摇曳的丛林碎影。
陈俊哑着嗓子,低低开口:“……我自己带她上去,不用劳烦你。”
林疏全然不在意陈俊言语里的敌意,只是冷静地看了一眼女孩,说:“她发烧了,让我先带她回去。”
林疏这个人就是有这样的本事:他像一情绪屏障,轻易屏蔽掉了对方压抑的怒火,只一针见血提出当下最要紧的事。
这同时,也是两个人最关心的一件事。
陈俊沉默了。
林疏的手依旧平静地停留在半空。他的声音也听不出太多情绪。
“我不是在和你争夺她的占有权,只是现在,她需要立即得到照顾。”
“把她交给我吧。”
黑夜无光,海上是粼粼的水浪。
沉默了片刻,陈俊终于动了。
他缓慢把自己怀中的女孩递过去。
林疏接过,脱下自己上的外衣裹住了女孩赤的,然后打横抱起了她。
说起来场景也十分荒诞,在不久之前还要刀枪相见的两个男人,此刻竟然难得默契地同意了同一件事,并且有了“合”的过程。
林疏打横抱住漉漉的女孩,脸上没什么表情,转,带着她一路穿过丛林走回去。
陈俊则从海里漉漉地爬了上来,带着上还没有完全愈合的伤,踉跄着,像一只黑夜中浮水而出的怪。
两人之间隔了一百来米,一个走在前面,一个跟在后面,淌着水、漉漉的,一前一后穿过了黑暗丛林。
从陈俊的角度看去,只觉得林疏抱着女孩的姿势,娴熟、沉稳,像是无数次那么过。
在这个风呼啸而过的夜,他恍惚地回忆起,在学生时代的时候,林疏就是班级里最受女生欢迎的那一个;大学时候论坛有“女孩最想嫁的学长榜单”,林疏常年蝉联榜单第一,直到毕业都还是一个传说。
所以……女孩最想嫁的男人,就该是林疏这样的吧?
陈俊很少承认自己的脆弱或无力。譬如此刻,他在夜色中迅速用手背覆盖住自己的眼睛,不让任何的弱在此刻留下痕迹。
他很羡慕,或者说是嫉妒。
他嫉妒那个走在他前面的男人,这种丑陋的情绪快让他像恶鬼一样发狂。
*
而此刻,在他看不见的角度,林疏的手指也正在微微颤抖着。
因为只有他自己听到了。被他横抱在怀中的女孩,正在高烧的昏迷之中喃喃着“陈俊”的名字。
她念着“陈俊”,一遍又一遍。
每一声,都让林疏的膛闷颤一下。
只是他克制得很好,他没让自己被看透任何的失态情绪。
但,怎么可能不嫉妒呢?
如何才能不嫉妒呢?
他自始至终都知自己才是那个多余的“第三人”。
他只靠一纸婚约、一个随时可以被撤销的份,艰难地遮掩自己的弱势,伪装出他的镇定和从容。
一旦这种伪装被破,所有人大概都能看到躲在残破的壳下,正弱地痛哭着的“小孩”林疏吧。
*
别墅里。
表妹和王彭正在焦急等待着,忽然听到外有了动静。
他们立刻起去查看。摇曳树影之中,赤上的林疏横抱着一个安静睡着的女孩,踏着风浪回来了。
他进门后不久,后面赤着上的陈俊也回来了。
表妹其实很想问:你们两个男人的外衣是都不翼而飞了吗?为什么一个两个像是参加美男肌肉选秀一样,漉漉地水光淋漓地就回来了?你们怕是不知自己浑上下都写满了“感”两个字吧?
只是她发现此刻气氛非常凝重,没有人说话,林疏只是转过看看陈俊,陈俊也只是看看林疏。
只是对视,别无其他。
屋子里灯很暗,什么也瞧不清。即便对视,彼此大约都只能看到对方一个朦朦胧胧的轮廓罢了。
最后,林疏上楼了,把女孩带回了她自己的房间安顿。
二楼的地上还散乱着许多东西没有来得及打扫,陈俊一路走上二楼,一路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。屋子里还被丢着几只枪,他捡起来,查看了一下弹匣。
这时,后的浴室有了哗啦啦的水声。陈俊转,看到林疏已经把女孩上罩着的外衣剥去了,正要在灯下清理她柔赤的。
“嗒”一声清脆声响,陈俊上膛,冷冷把枪对准林疏:“别动她。”
他的护食行为出于本能,全然不受他自己的理控制。
林疏动作一顿。
他没转,也没侧,自始至终只是侧对着陈俊,不带情绪起伏地开口:“我在帮她清洗。她不能淋着一雨就睡,烧只会越来越严重。”
陈俊沉默不语,但枪口始终还对着林疏。
林疏睫低垂,淡淡说。
“况且,我和她是夫妻,这样的事情我已经过无数次了。”
“如果你觉得这样的画面让你不舒服,那么,该适应的人或许是你。”
说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