项嘉拧了拧细细的眉。

        好不容易找出十几枚币，少年烦得脱掉衣，甩在沙发上，打开冰箱门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还拿着刀呢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好意思，我比较穷。”他总不下手，抻了半天的神经了劲儿，她暗暗庆幸积蓄都存在床暗格的铁盒里，困倦地打了个哈欠。

        牛肉粒、玉米粒、蔬菜碎末在汤汁中舞蹈，变得越来越热闹。

        三包老陈醋，项嘉只放了两包，与热气相碰撞之后，郁的酸味立刻弥漫开来。

        面饼在最后一步加入，锅铲微微推动，再翻个略煮一煮，便可关火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怎么碎的？”项嘉想知自己死后的归宿，另外，出于感恩之情，也关心他能不能逃脱法律制裁，“用什么工？”

这个门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她慢吞吞地切碎西红柿，了点儿细葱、姜丝，大豆油入锅，炒出红红的汤汁，倒了半锅自来水。

        项嘉眨眨眼，好奇：“杀过几个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少年立刻劈手夺过，似乎饿得狠了，一屁坐在沙发上，也不嫌，“吭哧吭哧”吃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被他破天机，项嘉立刻心虚。

        酸辣牛肉味。

        真麻烦啊。

        那可太好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上个女人和你年纪差不多，竟然敢背着我偷偷报警，我只好割了她的脖子，拖到卫生间碎尸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用手背抹抹嘴，因着吃饱喝足，态度略微好了点儿，眉也往下收。

        或许是为了省电，冰箱本没插电源，当储物柜用，冷藏室摆满不健康的袋装方便面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问那么多干嘛？”他答不上来，恼羞成怒，挥了挥拳，脖颈间青暴起，眼睛一瞪，“找死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也不能不合。

        就算心里并不害怕，也要演得像个正常人。

        找死是真，可她不能承认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抓起三包，隔空丢给她，又翻出六个鸡，一个西红柿。

        少年没想到她问这么详细，卡了一下，现编现卖：“锤子，刀斧，不就那些玩意儿？剁碎了冲进下水，干干净净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哦，对了。”他清清嗓子，大概于变声期，声音依旧难听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叫程晋山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连鞋都没脱。

        将沸未沸之际，敲破鸡，一个一个打进去。

        项嘉挑了最大的汤碗，将面倒进去。

        面还有些，但残留的温度和装碗的间隙，足够将它煨到刚刚好的程度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骗你，就住几天。你要是合，大过年的，我也不想见血。”他说着老成的话，没什么教养地往后仰，一条架在茶几上，不住抖动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家只有菜刀，好像不太趁手。

        是临期产品，促销价格相当于平时的一半，项嘉抓住机会囤了好几箱。

        少年意识到这个灰土脸的女人有点儿过于镇定，急着找回场子，重重嗤笑一声。

        项嘉狐疑：“骨呢？那么结实，也能剁碎？下水不会堵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毫不夸张地说，他吃的速度，比项嘉的速度还快。

        少年也不挑，指挥项嘉：“去，给我煮碗面！”

        这狗……不，这人，是饿死鬼托生的吗？

        这时再撕开现成的调料包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得维持想要好好活着的假象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没有，随便问问。”项嘉低垂眉眼，看着少年把屋子翻了个遍，一无所获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想吓唬她，大言不惭地起牛：“老子杀第一个人的时候，你还没出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生”字冒到嘴边，想起女人比自己大，他仓促地改了口：“还没出来工作！”

        碗盘不成套，没什么艺术美感，是超市促销赠品的集合。

        小火慢慢定型，渐渐的，白包着溏心，圆地浮上来。

        不过几分钟时间，连面带汤消失不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