轶青听出了他话里的嘲弄，也想起了自己跪在他脚下哀求的模样。不知怎的，即便拿回香的望再强烈，那个　“是”　字就是说不出口。

        颊侧的门扇却被一只大手猛地摁住。

        不知过了多久，帐中女子早没了声息，男人的闷哼声却越发频繁凌乱。忽然一声低吼，床榻的吱呀声止住，只余男子的息声和衾褥翻的沙沙声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既无……旁的事，温某就……就告辞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像个心满意足的猎人一样，低垂的凤眸里笑意更深，蛮横地扯开她的手，厚重的

        “认得。北院王。”　没有避开他近的犀利目光，轶青努力克制着，要自己镇定。

        斛律昭哈哈大笑，魁梧的膛斜压了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阁下若喜欢，温某便赠予阁下了。”

下一瞬，急急转，用尽全力气去拽门，却被内侍一把揪住，被迫转回了子。

        我是个男人。她不断告诫自己。我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日，他莫非看出了什么？

        ‘阁下’和‘赠予’二词，说得略重。

        男人呷了口酒，语调漫不经心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孤问你，是不是想拿回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倒比你们皇帝有骨气些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高大健硕的北境男子正斜靠在帐前。金绣黑缎云龙暗纹外袍松松垮垮在腰间系住，口畅健美的肌肉线条上交错几节狰狞的伤疤，汗水顺着炼的膛落，在烛火下折出粼粼光影。内侍正在一旁为他斟酒，几个侍女蹲跪在侧为他拭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认得我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微微偏过，又向她靠近了几分，在两个人的几乎要碰在一起时停下，声音压得极轻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堂堂北院大王，莫非有断袖之癖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启禀殿下，殿下要的南启人到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制作香的南锦是她亲自织造出的第一匹。南锦以往惯用几何式图形。于是，她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，从设计绘图，到填色染丝，再到排线上机，终于织造出一匹图案更加繁复生动的锦。病中的父亲高兴得不得了，执意亲自为她设计剪裁，亲手制了这个小香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缓缓抬起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侧门吱扭一声，被无情地关上。

        内侍用毯子裹着帐内美人，从侧门抬了出去，其他美人和侍女们如蒙大赦，鱼贯赤足趋步而出。

        细的腕压制在殿门上，反复被男人捻抚摩挲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怎么？想拿回去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轶青脸颊，呼似乎都停止了，却依然强作镇定，双眸没有避开他的注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温公子美意，孤却之不恭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轶青又是一慌，下意识往后退半步，背抵在了冷冰冰的殿门上。斛律昭则近了一步，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，凤眸凌锐的睫尾微微下垂，让人难以息的威压里满是戏谑。

        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，一双狭长的墨绿色眸，狼一样注视着她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更重要的事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孤这么晚召你至此，怎会只为一个香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四周围的内侍，侍女，美人都倒抽了口冷气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当然是有……

        轶青愣愣定在那里，既不愿向这异族的侵略者俯首跪拜，又想把小香要回来。她下意识掐紧了拳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时危见臣节，世乱识忠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男人哼笑两声。

        斛律昭角勾起个讥讽的笑。他惯常于激怒别人，侮辱奚落他们的失态，再在对方的狂怒里得到他想要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与父亲最后的回忆，竟让他如此轻亵地把玩，轶青怒从心生，极力隐忍克制着，痉挛般的点了下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心口一窒，掐紧拳，强迫自己镇定。

        轶青惊懾地瞪大了双眼，背脊紧贴着冰凉的殿门。她竭力想躲开男人肢的炙热，反地抬起没被他压制的那只手，挡在他健硕的前和自己的小脯之间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从怀中掏出那只南锦香，轻佻地抛甩亵玩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认得还不跪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轶青慢慢睁开眼，发现内侍早已不在她前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放下酒杯，在她面前两步远停了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孤府上的娈童，温公子可有兴致赏鉴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轶青逃不出去，僵愣的垂首躲在内侍后，紧闭双眼，无论如何也不能平复口的惊骇和恶心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的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退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‘公子’　二字，说得略重。

        男人举起一只手，止住了内侍的呵斥。

        轶青用尽全的意志力才没有后退。她定定抬眼，直视男人异蓝的眸。

        四周一片寂静。

        斛律昭却并未发怒，反倒一挑眉，嗤笑出声。把香随手抛了抛，收回了袖里。

        轶青心一慌，强自镇定地吞咽一口。

        斛律昭见她不答，又近了一步，微侧垂眸凝视她，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耳廓与脸颊上。

        是拿走她小香的人！

        转去拉殿门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还不跪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