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……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？”

        音乐从指间溢出的那些刹那，你总能看见那个曾经多给你一吻的温柔男孩儿。

        你在坑前蹲了下来，掏出手帕，细细为他净角的鲜血。

        你不再觉得寒冷，于是在冰面上坐下，把钻戒摘下来，随手丢进了冰窟窿里。

        你看到，你将克里斯安的遗产捐献给了那些殉难者幸存的亲属，这或许能减轻克里斯安的罪愆。

        我们再也不会分离。

        你没有去算克里斯安用了多久才完全停止心。月上中空的时候，你从湖面上起，去了警局。几个小时后，冯·曼施坦因家族继承人在雪场坠崖亡的消息，将印满大小报纸的版条。

        克里斯安低声骂，“那个小杂种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会陪你最后一程的。我可都没能为我的阿列克谢到这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终于你看见，暮年时的你回到了华沙，回到了卡齐米日。野猪酒吧恢复了往日的热闹。虽然它早就换了主人，也早就换了钢琴，但是你每天仍旧会去弹上一支曲子，引得镇里的人蜂拥来听。

        起的那一刻，你被冰面晃得眼前一片银白。月色和雪色间，你眼前似乎有一扇银光灿灿的大门打开。透过那白亮耀眼的光芒，几个画面接连在你眼前闪现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并不是我，Christian.　而是你害死的那些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笑，英俊的面颊纵然惨白，凌厉的五官依旧不减刀削斧刻般的锋锐丝毫。

        你看到，你果真像阿列克谢希望的那样，将余生过得充实、彩。在战后相对的和平里，你环游世界，四巡演。你重新认识和发现了音乐：它不单是你表达自己的方式和与阿列克谢灵魂的共鸣，它更是没有国界的语言，是人们用来传唱和平、自由、友爱的载。你把演奏会的大分钱筹集起来，以阿列克谢的名义成立了一个基金会，其宗旨，就是?never?again，让悲剧永不再上演，无论是对谁、对哪一群人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或许这世上的好人还太少了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你想了想。

旧在风中无声地战栗，好似控诉者颤抖的手指，又像冤魂无声的叹息。

        恍惚间，灰濛濛的晨雾层层退去，银白透明的光晕逐渐冉起。璀璨的晨曦里，你首先看到的，就是那对清澈的蓝灰色眸，以及眸中温柔明亮的笑意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爱他，只是因为他是个好人？这世界上那么多好人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■

        你没屈尊回答他，两个人有好一会儿没说话。不知过了多久，就在你昏昏睡的时候，克里斯安轻声问了个问题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嗯……善良，温和，贴……不单是对我，而是对所有人。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——这是对他最苍白无力的评价，却也是最准确切的评价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你站起，绿色的裙摆在后飘扬，步履轻盈，飞向他的怀抱。

        一切玻璃般的澄净明洁，辽阔而静谧，再也没有憧憧幽影。

        最后的时刻，你躺在疗养院里，左手无名指上着那只失而复得的铂金戒指，右手心里紧紧攥着阿列克谢的指环。即便稍有黑色烧痕，两枚戒指依旧格外闪亮耀眼。

        一切昭示着，

        克里斯安沉默了半晌，再开口，声音低幽，语气不可置信。

        你将他垂散在眼前的一缕金发拢好，动作很轻柔。

        你轻笑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就知我早晚会死在你手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