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正是因为那份愧疚，让他本就踏实不下来，只想着尽量多一些，每当他闲下来，就在纠结要不要去把昆廷找回来。

“你还过这种工作？”盖尔好奇的问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如果这里能经常吃上面包，我觉得我们甚至可以不用去什么苏联了。”多里安吞咽着口水说出了内心的想法，“当然，前提是德国人不会找到这里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盖尔说话的同时，也开始用勺子翻动着饭盒里的熊脂粒，耐心的熬出油脂，等到整个被火光照亮的地下室都弥漫出诱人的香气时，这才丢进去一小撮绿色的松针。但他之前的疑惑，地下庇护所里的其余三人却没有办法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。

        如果我告诉他们真相他们会离开这里吗？

        “在他们眼里，我们大概连人都算不上吧。真是想不明白，昆廷之前有好多德国厨师朋友的，怎么就突然变成了现在这个鬼样子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如果那些德国人也这么想就好了”一直在卖力挖掘的康坦嘀咕。

        默默的叹了口气，卫燃把刚刚冒出的想法驱散出了大脑。这么多次在二战战场徘徊的经历早已让他清楚的知，自己终究只是个历史事件的旁观者，无论自己些什么，也本没办法去改变已经发生的历史，他能的，也仅仅只是尽可能多的记录下来些什么，但这狭小的庇护所和昏暗的亮度，却让他连拍一张照片都不到。

        多里安一副经验老的样子说，“那些有钱人总会把一些不起眼但很值钱的小东西放在炉周围，我就偷过两个银酒杯和一支坏掉的怀表，哦，好像还有一把银餐刀。除此之外，烟囱里还经常能发现鸟和小鸟，那些东西同样可以卖出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多里安是这里面最年轻的，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，没什么主见更没什么烦恼，似乎只要有吃的，只要有衣服穿，他就永远一副乐呵呵的模样。

        年近半百的康坦显然更稳重也更有主见，但或许也正是来自中年人的老成和些许的责任感，让他把带着其余几个人活下来当作了主要的，也是唯一的目标。

        在这不知还要持续多久的极夜里，能找到这么一个可以提供温的废弃地下室，和那足够他们吃很久的棕熊，这些已经是万幸了，真的离开这些，或许他们连这短暂的温舒适都会随着外面呼啸的寒风撒手远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卫燃被脑子里蹦出来的想法吓了一，可紧接着便暗自摇。先不说他们三个会不会信，可就算离开这里又能去哪？

        在众人的沉默中，弥漫的香气里多了些松树的清香，盖尔将饭盒里的熊油小心的倒进了一个用雪洗干净的铁罐盒子，随后又往里面放进一条满是松针的细枝条，“我熬了些熊脂，等放凉之后，大家用它把上的冻疮涂一涂，只要坚持一个星期，很快就会好起来的，以前我们冬天的时候经常这么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这些情绪和想法，作为旁观者的卫燃都能清晰的感受到。但他也知，这三个人最终会永远留在这座地下室里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们的面粉可不多...”盖尔嘀咕的同时，已经将切好的洋葱丢进了饭盒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们只偷那些脏兮兮的，明显被主人忘记的东西而已。”多里安摊摊手，“总要给穷苦人留一条活路不是吗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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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“之前我们都在外面，就算涂了也没用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多里安略有些得意的说，“在我们那里，清理炉烟囱的工作一般都是小孩子来完成，因为他们的足够瘦小，不会卡在烟囱里，也不用担心重量太大把烟囱弄坏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该早点弄些这东西的”多里安擤了擤鼻涕说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听起来就很辛苦”盖尔皱着眉说，他这并非是嫌弃，单纯只是被呛得而已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还偷过东西？”盖尔诧异的问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没什么想法”卫燃本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，“只要不被德国人或者芬兰人抓住就可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10岁的时候就在这种工作了”

        康坦微不可查的摇摇，却是没有再说些什么，显然他也有他的想法。而这几天的相下来，卫燃也渐渐看出了这三个人的差异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觉得呢？”康坦朝一直没有说话的卫燃问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确实很辛苦，但其实能发现很多有意思的东西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盖尔说话间，已经把另外几个饭盒全都架在了烧的通红的桶盖上。“等我们把这里清理干净了，等这里和起来，我还可以用那些面粉些面包吃，上帝作证，只是想想烤面包的香气我都要口水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至于盖尔，这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却是心里负担最重的，引走敌人的昆廷，以及那台趴窝的半履带，这些本不该他来承受的愧疚一直让他的心里藏着的负罪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