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敞开的睡眠舱里,全赤地浸泡在不知名的蓝色中。他试着起,看到自己平放在台面的小臂插满了针,上接着许多半空的注袋。
是怪物哦。
当时是谁抓着他的手呢?
那是他自己的面容。
“嗨嗨我在。”
“虽然伤是勉强治好了,但痛感还会残留几天。”
对方歪了歪。
浑都很痛,像被压路机碾碎了,每一块肌肉都在零散地尖叫。
他还握着那把枪。
一只更柔更纤细的手摸上了他的脸,以漫不经心的姿态轻轻扫过面颊。
像是从他迷惑痛苦的表情中得到了至高享受一般,对方发出令人骨悚然的大笑。
刚刚是……杀人了吗?
一个人说:“立刻放弃抵抗,否则……”
摇摇晃晃,不由回忆起童年学习游泳的经历。
“原来是你啊。”
这时能感到耳边覆上了掌心的温度。他的父亲,似乎是个温吞的男人,用手拢住他的耳朵,告诉他,妈妈不是怪物,爷爷的话悠仁不要听。
他赶到的时候,被围在中心的男人已经把三个人都撂倒了,正踩着一个人的大,猛烈地踢击另一个人的腹。当对方疼痛地蜷缩起来时,他飞起一脚,把人当足球踢出五米远。
“欢迎你。”
虎杖在震惊中退了一步,那个人的手就垂了下来。没等他低探问情况,一阵血腥苦辣的劲风就扑到面前,那的化不开的血气呛得人睁不开眼,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火之手扼住咽,连同鼻腔食都蔓延开刺痛的烧灼感。刚刚还被围猎的男人如同一堵高墙,影子黑漆漆地罩住他。
这不行,这我得。
“五条什么都没跟你说吗?”
五条对他耸了耸肩,语气像布置作业那样平淡。
虎杖蠕动着嘴。
“羂索真是了件恶心的事呢。”
这跟五条老师又有什么关系?
爸爸轻轻摇晃着他。
“……不懂。”
“可惜,愿望落空了。”
这里没有路灯,本该看不见任何事物。可这个男人的轮廓却像是某种浮动的水波,在虎杖眼前勾勒出陌生的面容。
“从此刻坠入地狱的。”
曾在高中加入灵异社的虎杖如此判断。
他真的什么都不懂。
“快……跑!”
那双臂膀如蟒蛇般缓缓收紧,里的骨骼彼此挤压,咯咯地响着。
妈妈吗?没有关于她的印象。爷爷吗?手的肤更年轻,抓握的感觉比老人有力些。
虎杖小跑着冲了上去。
什么?
脑海中残留着极其稀少的印象,只记得自己经常被抱在那个臂弯里。
远胜过于任何恐怖片的、低沉醇厚的嗓音。
那应该就是爸爸了。
他居然歪了歪。
“看来他是想保护你。”
隔着几百米的距离,完全没可能看清楚。但视网上的图景却意外地清晰。
该不会是遇上校园霸凌了吧。
虎杖动弹不得,好像时间全压缩在一点,于是整个世界的重量倾覆其上。他感到后颈冒出的冷汗,知晓时间还在动,但他的却被静止在某个点上,像暂停中的影片。
虎杖走了老半天才堪堪望到自家宿舍的轮廓,一想到参加社团活动的遥远距离,他就萌生了退社的想法。
他张开嘴,咙像被刀割,碎裂的下巴充血胀,他糊不清地发声。
“哈?”
虎杖循声望去。
对方低下来看他,四指抬起虎杖的下巴,动作轻飘飘,几乎没有施力的感觉,但这轻柔的动作还是把虎杖的下巴碎了。
说是陌生,其实也并不陌生。
如同动物一样落到虎杖脚边的,是不成形的人,骨骼几乎全碎了。
受了这么重的伤……那个人还活着吗?
虎杖猝然睁开了双眼。
熟悉的、慵懒的、属于女的声音。
什么啊,在说什么啊?
边一阵噪杂的响动,他在眼底斑斓的幻觉中渐渐分辨出五条的脸。
我和悠仁。
“我的向导。”
周围很吵,有人喋喋不休地追着他们说话,那焦急的声音让他心生惶恐,不由得大哭起来。
爷爷说的是实话哦。
五条在一边的仪表盘上作了什么,睡眠舱里的水位开始下降,等虎杖的脚能到地面时,又重新注入了新的溶。
女人说。
走到这里四周就暗了下来,路两边的路灯都是一副年久失修的模样,发着惨淡的白光。
就忘了吧。
羂索?是哪个羂索?不顾医学理开发换脑手术的、能够让逝者复活的羂索?
虎杖耸耸鼻子,了两个深呼。
“你是白痴?”
他艰难地呕出一口血。
冰冷的温度在靠近,一阵芳香的气息缓缓沉降到鼻尖。
什么叫“原来是你”?
对方出夸张的表情。
虎杖张开嘴想要发声,忽然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,肺像要裂开似的,一只巨手蹂躏着他的内脏。
虽然地方偏僻,却不是完全没人。风声里带了点躁动,一紧张形势如箭在弦上,蓄势待发。
忘了对悠仁会比较好。
“醒了吗?”
很有点灵异气质。
他往宿舍的方向走。
他上下打量着虎杖,看着他眼泪哗哗的脸,忽然朝地上啐了一口。
三个人把一个浑是血的男人围在中心,小步近,他们手上拿着漫画里的激光枪一类的东西,后面的腔里动着碧荧荧的,在夜色里微亮着。
为什么……在说听不懂的话?
先断裂的是上臂,而后是肋骨,最后连房里的心脏都感到了不明的刺入感。
也许是因为人少,他们科坐落在一个极度偏僻的地方,和学校主隔着一大片未开发的荒地。五条说这是因为中间的新教学楼还没建起来的缘故,如果不是因为这点,两边的建筑物本毫无干系。
虎杖的瞳孔在眼眶里剧烈颤抖着。
他甚至能听见他们的说话声。
2
剧痛让生理的泪水迅速了出来。
意识先感知到的,是自己正漂浮于某物之中。
虎杖每天都能在镜子里看到那张脸。
出人意料的,对方伸出双臂抱住了虎杖。
他抓住虎杖的脚,嘴里出的鲜血混着内脏碎片。